安迪可洛克

铁血互攻人,第四爱狂热

|嘉金|借我一生

>天天白嫖,来交党费,并不是刀

嘉德罗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终于回忆起很多很久以前的故事。

哄人睡觉的话是不是多少应该说点什么,他认认真真思考了一遍这个问题——这还是金告诉他的,但他从来嗤之以鼻没有真正去实践过。他不知自己怎地会在这个时刻记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不应该、也毫无理由,记住这些并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但是嘉德罗斯还是想试着去实践一下这句话。

毕竟他很早以前就知道金的话有时候看起来很愚蠢,但总能神奇的自有它们的作用。

他已经张开了嘴——突地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可以讲什么,也许可以讲讲他自己,长话短说也可以是一个不错的故事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只不过是别的故事他看不上眼而已。

前天昨天今天,前年昨年今年,包括之前的所有,就这一次。

 

人的一生总不太长,他想起他借来的这个人的一生。

 

先是借来的勇气与笑容。

遇见这个人之前,很多嘉德罗斯从来不屑于去疑惑的东西,都在遇见那个人之后被迫无声地再定义。

那个时候凹凸大赛的事情刚刚结束,他对于失去了“目标”和“乐子”很是不爽,干脆提出要求要与格瑞决斗,反正大架小架都打了,也不差这么一架,他不怕输——嘉德罗斯的字典里没有“输”——也不怕那些人的目光,他天生就是万众瞩目的。

令他意外的是第二天来的人不是格瑞而是金。

金这种行为在他眼里与纯属找死无异。格瑞不会理会他的挑衅他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格瑞大多数时间都对他追求力量的行为表现出一种厌烦和能避则避。

但是金为什么要送上门来,他就不是很清楚。

显然金自有自己的打算,他大声地说嘉德罗斯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搞笑,他的决定为什么要被这样的蝼蚁所质疑,嘉德罗斯不屑一顾。

金显然没想着要跟他打架,轻而易举就被他困在了大罗神通棍筑成的牢笼里,他也没有碾死虫子的恶趣味。

格瑞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这下真是不服众望的他两干了一架。

最后两方力竭,他困住金的牢笼也由于原力透支支撑不住消散了。

结果还是金收拾了残局。

 

嘉德罗斯再醒来的时候金就神色坚定地发誓不会再让他去找格瑞的麻烦了,一开始嘉德罗斯还以为金在搞笑,然而当他恢复好之后跟往常一样立起大罗神通棍——以柱为标,如果格瑞有心跟他一决胜负的话,也算能在偌大的星球上找到他——有趣的是,这次他等来的不是格瑞而仍旧是金。所以金不是在说笑,金从来不会在类似诺言之类的事情上开玩笑。

嘉德罗斯一开始只想把人踹下去,但想了一下,觉得金在台柱上格瑞来的几率似乎大些,于是无所谓地由着他去了。

——很快他就后悔了。

金实在是,太吵了。

 

说巧不巧——有人在金吵到嘉德罗斯不耐烦之前打破了僵局,扬言要带他们的王回去。

嘉德罗斯完全不理睬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金却被那些人逗乐了,哈哈笑得嘉德罗斯直不爽,质问他笑什么——他骨子里还是有点根深蒂固的控制欲,想洞悉一切,智眼无法读到的,他就凭实力去试探清楚。

金既不害怕也不隐瞒,只一跃从原本踩着的矢量滑板跳上他的棍子,笑嘻嘻挠着头说他觉得所谓的“王者”,应该是一种不追求个人特权,却能感召四方、平定灾祸的意志力*。

这次嘉德罗斯愣了下难得没把他从棍子上甩下去,他什么也没说只啧了一声。

他不想承认自己心里其实有点觉得这个傻小子说的没错。他并不是想成为谁的“王”,因为他并不需要,他只是想变“强”。他并不想建立某种意志去统招蝼蚁,那是鬼狐天冲那种小卒干的事,他眼里只有力量本身,他只想做自己的神。

他甚至笑了下。

金比嘉德罗斯本人更快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尽管他发誓自己只是翘了一下嘴角,少年立刻无所惧地凑过来,眨着蓝色的眼睛大声夸赞他笑起来很有味道。

嘉德罗斯的笑容于是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僵了僵,然后彻底消失了。

只有金还在叽叽喳喳说着让前大赛第一耳根发热的话。

嘉德罗斯今天又一次地燃起了碾死虫子的想法,他毫不留情地把金一脚踹下了棍顶。灵活的少年一声惊叫,早有心理准备似地立刻架起了矢量,把自己稳稳接住了,他驾驭着矢量很快又飞上来,让自己跟嘉德罗斯之间保持着一个不会被打到的安全距离,然后冲睥睨着他的人做了一个嚣张到幼稚的鬼脸。

回应金的是让他脊背一凉的冷笑。

他终于成功地激起了嘉德罗斯的战意。

嘉德罗斯在这个时刻才知道是自己默许了一切发生,现在他知道了。

知道自己是怎样突地有了勇气做出了不同的决定。

 

再是借来的光和自由。

少年坐在神通棍顶端,无聊地翘着腿跟他吐苦水:“格瑞又不知道去哪里修炼了,要找他可真是难——明明只要报个平安就好了嘛!”嘉德罗斯在他后面不耐烦地冷笑:“格瑞比你厉害多了,你要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而且格瑞要是真出现了——”他拉长声音,眼睛里燃起浓烈的战意来“——那我们就真的可以好好打一架了,你可别忘了,这才是我虏你来的目的。”

金嘟起了嘴不说话了,他大概在心里小声反驳嘉德罗斯“虏获”他的这一说法,但此刻耍起了小孩子的小性子,只用这种冷战的方式表示抗议。

嘉德罗斯乐得清静,闭了眼等格瑞看到标志性的立柱,自己找过来。

两个人都沉默半晌,最后还是金先挥起了白旗发出了求和信号——嘉德罗斯单方面这么觉得——他开口对嘉德罗斯小声地嘟囔:“为什么你整天都想着要跟格瑞打架啊?凹凸大赛都结束了,忘记那些,回家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嘉德罗斯觉得很吵,但他想一个巴掌拍不响,忍住了怼回去的欲望,只哼了一声,示意他跟金道不同不相为谋。

金在神通棍上除了自娱自乐就只能自言自语,所以他抓准了一切机会跟嘉德罗斯搭话,这时他已经毫不在意嘉德罗斯的冷淡(毕竟格瑞从某方面来讲比嘉德罗斯还要无趣得多),自顾自地往下接:“而且你也没把我怎么样啊,格瑞一定也觉得你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所以没有来嘛……哇——你,你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嘉德罗斯就单手把他一只脚腕拎了起来,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威慑力。

金如他所愿愤懑不平地闭住了嘴——暂时的。

小小的少年坐回原地(所以嘉德罗斯最后也确实没把他怎么样),对刚刚那出明显还心有余悸,此时只能百无聊赖地用自己的原力造出大小方向各不同的矢量们自娱自乐。不过显然这份威慑对于金而言总是很快就能过去的,他玩了一会儿,嘉德罗斯还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金的声音又充满活力在耳边响起:“说起来,你为什么总想着要跟格瑞争出高下啊?”

大概是怕嘉德罗斯一言不合又把他吊起来,金立刻自己往下接了下去:“你跟格瑞——是不同的,你看这些矢量……”嘉德罗斯睁开一只眼睛,兴趣缺缺地瞥了他眼,金被他这一眼鼓舞了,手舞足蹈地往下接话“……不同方向上的矢量是不能比较大小的,它们各有意义,为什么一定要相互比较呢?”

“……”嘉德罗斯没有回话,金自讨没趣,也不紧追猛打,只是投入到了新一轮与箭头们的游戏中。

这次还没等到金再开口,嘉德罗斯就抢先结束了对峙。

“我们下去了。”他把少年的衣领拎起来,语气生硬。

“哦。”金已经很习惯这种日常了,点了点头示意他随意就好。

“……明天不来了。”嘉德罗斯一字一句很缓慢地吐出这句话,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做这个决定。

“诶——?!”金终于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手舞足蹈挣扎着要把自己的衣领从对方掌下解救出来。

嘉德罗斯无端端不安起来,他啧了一声放开了金。少年得了自由立刻回过身来,一边大叫着“是真的吗?”、“嘉德罗斯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之类的话,一边心无芥蒂地对他笑起来。

万丈光芒从金身后的地平线散落下去,把少年的轮廓印画得过于清晰,他脸上的一切变得过于清晰,人造人的智眼还在尽职尽责地跳动闪烁着冰冷冷的数据,分析着对方大大的笑容中纯粹的喜悦和满足,从翘起的嘴角到弯起的眉眼,智眼的主人却惊觉自己从来未曾意识到这个表情本身还能如此生动活泼。

嘉德罗斯往前走了一步,感觉那些因失了方向而不安的情绪像飞鸟扑棱着羽翅离开,余下胸膛里包裹的心脏猛烈地搏动,犹如发出了轰鸣巨响的引擎,驱使他向那人迈出的每一步、凑近那人的每一次吐息、与那人共度的每一寸时光,都泛起暗暗的涌流,无数意义蕴含其间。

朝霞所吞吐的奄奄气息都被人造人心里巨大的火光照亮、点燃,世界被重新赋予了意义。

 

嘉德罗斯没有再找格瑞,他找到了别的东西,收获了别的东西。

他自由了。

 

最后是借来的夜安与美梦。

嘉德罗斯并没有“美梦”的概念。

但是梦境本身并不会因此而让噩梦缺席,他对力量强大的嘉德罗斯也一视同仁。

人造人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只是沉默着睁开了眼睛——他面前是金傻兮兮的、放大了的、毫无戒备的睡颜。

大抵是本能地趋利避害所致,他放弃了去回忆刚才那个梦境里的所有,认真地反思他和这个人是怎么进行到“躺到一张床上”这种关系的。

可能是那天以后的不太及时的分别让这个人有了可趁之机——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没有出声赶人是妥协的信号;也可能是之后秋找上门来还特地带来了金的家当,太顺理成章了,嘉德罗斯都没信心能打得过秋——令他自己震惊的是他现在居然不会再因为这个念头而冲上去跟面前的女孩干一架了——他也坚决不承认是因为金在后面拉着他;……,总之这一切都应该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是没有多加干涉而已,然后金就以“一定要好好看住他这个‘危险分子’”为由住了进来。

雷德知道之后甚至面色复杂地吹了口哨——金再一次地拦住了他上去把雷德教训一番,尽管这件事金更有资格发脾气,但是总而言之——结果就是嘉德罗斯对于金住下来,其实并不能做出什么实质上的阻拦。金要做的事情,他似乎总是不能拦住的,而且之后嘉德罗斯也渐渐明白,别人也拦不住的,因为做出决定的金总是看起来迷迷糊糊但其实异常清醒的。这可能是一种“傻人有傻福”的直觉,嘉德罗斯这样安慰自己。

他盯着金皱紧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金大概被他灼热的视线烫到,颇有点警觉性地哼唧了声眨了眨迷蒙睡眼看了眼他。金并没有睡醒——嘉德罗斯知道——他看起来仍旧茫然无比,但他意识到嘉德罗斯的异常,凑过来与他亲吻,甚至还拍了拍他的头。

嘉德罗斯有那么一瞬想打掉对方的手,但他没有。金的……愚蠢,总是给他很多惊奇的体验。他出生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在乎过——没有在乎过不强大的生命是否有存在的意义;没有在乎过今天吃的三顿有没有区别;没有在乎过做什么样的梦、做什么梦……,金跟他在一起以后,他对少年的“在乎”也嗤之以鼻,然而他嘴上不屑着,心理感受却无可言喻。像是淬火,少年的体温是世上最舒适的温暖,没有心的金属被捂热,再强迫自己恢复金属的冰冷;少年却笑嘻嘻地仍凑过来把他抱在怀里喋喋不休,他只能不厌其烦把自己再抽出来,投入到冷水、投入到现实冰冷的空气中,“哧哧”作响。

反复如此,时间不用很长,金属的质量却变了。

多出来的重量不多不少,是歆甜的泪水和美梦。

是一颗心。

 

这些东西本来都应是金强塞给他的——嘉德罗斯根本不屑要这些无聊的东西,这使得他此刻无比的清醒。

金还维持着那个拥抱他的姿势,连嘴角的笑意都还带着夕晖。

一切看起来没有过很久,光阴还很年轻,他们还有很多年岁可以荒废。

     那些原本应该随着他们主人的离开而消失的暂借品却反而因此而汹涌澎湃地滋长起来,像失去了缰绳的疯马,发出了哀鸣与悲嘶。嘉德罗斯感到烦躁,这些愚蠢的情绪此时攀缠着他,让他呼吸困难。习惯于临驾于一切之上的人造人从来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此刻更迫不及待想要奋力将它们从自己心房上剥离。他立刻动起手来,直到残酷的事实又让他停下——它们黏连在他心房上,那么紧密又看起来那么无害,让人想不到它们在这一霎能爆发出的威力。

嘉德罗斯终于停手了。

他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些金借给他的东西,早已经扎根深种,它们像菟丝子那样无声而静谧地生长,直至嘉德罗斯一己之力再也无法将他们抽离干净。

——它的根非常非常难以描述,没有形体,根深蒂固,是简简单单一个字足以囊括却缺乏表达和体现的复杂。

他们不需要很多很多,一生就够了,一场相遇一生相守就够了,因为时光确实还会继续下去,幸福也不会死去,它们仍旧在欢笑在歌唱,在恋恋不舍,在温暖万物。

他想起来很多东西,像光阴无言,他借他的一生。

 

金没有对他说过“喜欢”或者与其类似的话,他也没有。但是这好像也并不太重要。

恼人的记忆开始固执地成串浮现,他发现他甚至记得他们每每呼唤彼此,眼里清晰地描画彼此,他总能看到一个蓝色的自己,像是加了一个滤镜般带着暖意;他记得他们亲吻,唇舌印透进灵魂深处游弋;他记得男孩牵起他的手指缝间流淌的暖意,还有眼波中流动的蓝天,那里倒影出的风花雪月都自由情衷。

金总有这种特殊的技能,能把一切变得“有质量”起来。

格式塔心理学*认为,人类在感知环境时,总是倾向于在头脑中去填充信息的缺失,使其成为易于掌控的完整的图案和形态。

所以现在所有的画面都不会消失,它们在嘉德罗斯脑海里拼合相连,成为一个完整的、由他和他组成的故事。金从来也没有变,他也没有变成别的其他人,曾经过于科学的分析告诉他,他们之间必然无果的结论,然而事实不是这样的,所有的一切都不用有所蜕变,他们可以选择用各自的方式爱彼此、接纳彼此,这很奇妙,这是超科技、超数理的“力”。男孩的矢量不紧不慢地、活泼地塑造起他们之间磅礴且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都无法被瞬间剥离。

他可以不是他自己,他可以成为那个真正的“人”:会因为好的事情笑起来,会因为感动流下泪水,会被时间与空间所拼凑出的巨大引力所影响……,智眼所得出的“结论”变得举足轻重起来,他终于能够看到由自己亲身接触到的所有简单元素而拼合成出的复杂单元。

立体的、生动的、缤纷的,他的,这个世界。

 

现在世界安静地看着他,像是低低地念起了诗谣,歌颂万物生长、四季轮回。

嘉德罗斯做不到把怀里的人放下,也做不到继续对一切熟视无睹。死亡和消亡的概念差别过大,他的手指还能触摸到对方冷了的肌肤,那些曾经寄居在男孩身体里的能量再也不会喷薄而出,然而纵使火山已经飞离地心几万里,却无法忘记熔岩曾怎样将自己焦灼。

火花只剩下余烬的热度把他灼伤,柴火被烧透了,情绪交错碰撞使风裹挟着氧气翕动进罅隙间,摇曳出渐暗的红光。

金会做一个好梦的。

嘉德罗斯这样想,这样的想法让他满足。

他像往常金对他做的那样,弯下一点身子就着这个姿势,吻了吻恋人的额头。

他像金往常那样,先开口对自己说——

晚安。

然后才在心里对金说。

晚安渣渣,好梦。


#end

*改自余秋雨《中国文脉》【x

*格式塔心理学:有人认为这种心理学派是创造“矢量”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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