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可洛克

铁血互攻人,第四爱狂热

|嘉金|傍晚六点的我在这

·是这篇【凌晨四点的我爱你】的续篇,金视角的另一段故事。为净化tag我决定鼓起勇气打个tag了【x,谢谢阅读!

------------------------

金拖着嘉德罗斯两条腿在雪地上艰难前行,勉强计算他们走了几日。

随着他行进,雪地上很快地出现两排脚印,随即又被他所拖背的重物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所覆盖。风雪渐渐变大了。金抖了一下,意识到如果在无法找到一个可以用来暂时避寒的地方,恐怕他也要跟着......

他甩了甩脑袋,制止自己把这句话补完。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要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生火之处很是艰难。但好在天眷可怜人,金的运气加成这时候起了点效。他“背”着肩上的人又往前走了一小会,沿路拾了些柴火,便见着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山洞。

*** ***

金把火升起来,旋即有点儿茫然无措。

男孩把嘉德罗斯以一个如果对方还有所感便会感到舒服的姿势固定在了篝火的另一旁,然后才坐定在篝火这边,下巴枕在双臂上,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

怪物不知何时还会出现,可是参赛者已经只剩他和这个人了——如果嘉德罗斯还活着的话,确实就只剩他们了。如果没有那些该死的怪物的话,他并不怀疑他们能一直这么走下去,直至走到尽头,不得不分出胜负的那一刻。

然而那些怪物出现的时候,金就知晓它们是来报仇的。

光是一个怪物,就已经很难对付。有所有参赛者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的前车之鉴;金不觉得同时面对这么多只怪物,他俩还能再有胜算。

但是金毕竟是金,他一点儿也不怕,只觉得有些遗憾。

很多人的鲜血铸就的这条路,他跌跌撞撞走到那日,曾坚定地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虽然他打定了主意,如果还有机会活着与嘉德罗斯一起杀出重围,就要同那个劳什子狗屁创世神(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嘉德罗斯惯用的这个说法)痛痛快快打一架——说不遗憾也不太现实。

而且,在那一刻还有他更觉遗憾之事,这件事倒也不太复杂——他还没来得及对他喜欢的人表上一次白。确实不太复杂,只是金以往总没能下定决心。

现在看来,再不下定决心他就可能永远没机会下定这份决心了。虽然目前为止,仍没有任何信号透露出这个一言不合就对他冷热暴力交织的臭脸王有喜欢自己的迹象,但金向来不忌惮于这些。所以他不再犹豫了,边用那些飞舞的矢量变换形态抵挡着怪物们的进攻,边大声对嘉德罗斯吼般言:“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刚用变换了形态的武器把那些怪兽中的几只暂困住了,此刻听见金的声音,立时顿了动作回了头打量在空中踩着矢量滑板的男孩。金被他紧张的神态逗笑了,笑声从云端旁飞跃下来,嘉德罗斯大抵觉得自己被耍了,“呿”了声立刻又回过了头不看金。金却不在意,只莫名觉得说什么好像都不值得害怕了,便一鼓作气把话说完:“我喜欢你——”

 

于是嘉德罗斯再次地回头看他,金色的瞳孔仿佛从来没睁得这么大过。

金也往下看——看到嘉德罗斯的脸颊不知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迅速地染上绯红。他以为嘉德罗斯会开口骂他愚蠢或者说他无聊,但都没有,嘉德罗斯很快又回过身去投入了战斗,只留下一个“哼”——“哼”是什么意思啊?

随即那些怪物被激怒,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他们就都各自投入了战斗,再未言一语。

 

*** ***

金最后记得的事情,就是那个怪物冲他冲撞过来,而他用尽最后力气凝起的矢量坚盾被一击撞碎——他咬着牙,想回头对嘉德罗斯道别——却看到那个人冲过来......

再然后就全是黑暗。

 

等他苏醒过来,再睁眼时已经没有了怪物,也没有了平时会揪着他耳朵把他拎起来的同伴。

他到处找嘉德罗斯,山谷的每一条沟壑,溪流的每一处岔口,山林的每一个洞穴......这颗星球被坚持不懈的男孩掘地三尺,最后挺不住这般折腾似得才终于让金得偿所愿。

但金怀疑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金在一个简陋的废弃树屋里找到了嘉德罗斯。

可对方已经失去了鲜活的表情或者温度,金想起嘉德罗斯总喜欢晒太阳的,可能是因此才选择了这个即使不用怎么行动,也可以自在地享受日光浴的地方——可现在是冬天了,树屋顶破了点儿,有雪花斑驳的落下来,很安静地在嘉德罗斯身上薄薄一层,倒颇有点儿像日出是霞光披在他身上镀了层光亮般。金在一旁盘着腿无声无息陪嘉德罗斯坐了会,心里那些重逢时快乐的点子全消失不见,随对方消逝的呼吸一同溜走。

 

最后他站起来,吸了吸鼻子,活动了下僵木了的身子骨。背起了嘉德罗斯。

他的原力在上次战斗中透支太过,此时只能徒步寻找一个新的安全的落脚点。

 

他们——他——徒步走了很久很久,记不清几次日升月落,最后到了这个洞穴。

 

*** ***

金的能力已经稍微恢复了些。

但此刻既不需要作战,也不再需要金不断地练习。他只需要、只能做到透过篝火里那团跳动的热辣焰心、看一动不动的嘉德罗斯。又过了一会,金觉得自己好像暖和了些,可是别的地方开始发冷,便停止了长久无言的凝视。他这会儿又想起来,以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总是夹杂着一些对话,有时候是嘉德罗斯嫌弃他打猎来的猎物一股腥味,或者金对嘉德罗斯摘水果永远不知道注意注意那些尖刺颇有微词——后来他们对调工作,双方都很满意;或者经历战斗后疲惫得相顾无言,就算是那样的时候,金也从未觉得他自己的呼吸声如此难捱,可能是潜意识的,他知晓有人还在他身旁,与他一同吐息。只是现在没有事食物了,也不再有陪伴的呼吸。

篝火还在烧,金的柴火却不多了。他站了起来,打定主意,开始试着用矢量在他身旁掘起土来,打算先挖个坑。

那些人一定不乐意为嘉德罗斯造一座傻气兮兮的“坟”,说不定嘉德罗斯要是知道的话也会气得跳起来打他一顿、说他脑瓜里净是不知所谓的东西;但金毕竟不是“那些人”,嘉德罗斯也毕竟没有在此刻睁眼。

金不停歇地挖了一会儿,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好像这件事足够艰辛,以至于他必须把自己全盘投入其中。但别的事情又在不停歇地阻挠他继续,终于迫使他在挖第九百下时停了下来。

金大口地喘气,仿佛要把刚刚所用掉的力气都再补偿回来。

他忍不住想,如果嘉德罗斯真的——男孩哽住了,决定跳过那个字眼继续——那他应该高兴吗?

参赛者只剩下他了,那么照理来说,他就该是优胜者了。可以逃离这颗鸟不拉屎的星球,再也不用与那些变态怪兽打交道,还可以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和梦想——

他当然还记得自己的伟大理想,那些愿望,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只是现下他觉得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他当然仍旧希望登格鲁星富足和平,每一个登格鲁星人都健康平安,但这些东西真的仅仅只能由神来达成吗?神达成的完美,就是完美了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十全十美之事吗?......

这些事情离当下远了些。

金有点儿难过地抽了抽鼻子,他现在只想认认真真地对除神以外的任何有灵之物许愿,祈祷如果他最后不得不挖完这个坑,每天都能有人为嘉德罗斯献一束花。嘉德罗斯当然不会喜欢那些碎小的花草,也不喜那些幽香馥丽的艳丽,只要纯色的向日葵可能就很好——金有点犹豫,他以前不总是犹豫,所以这次他也只思忖了那么一小会儿便下定了决心——向日葵,就是向日葵了。

而且除了挖坑,金对下一步没有任何计划。他忽略自己可能根本做不到亲自把嘉德罗斯放进去,忽略自己可能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灰扑扑的尘土掩盖住这个人天生就应该大放异彩的面孔,忽略自己可能根本做不到最后站起来笑容如常地拍拍土、掸掸灰然后接受胜利者的桂冠。

他不知道等自己挖完了这个坑之后,接下来该做什么?或许他还合该为嘉德罗斯准备一场葬礼?

可他既不知道嘉德罗斯的星球上的葬礼习俗,也不知道嘉德罗斯会不会愿意按照登格鲁星的葬礼习俗来——可金此时又想起来,嘉德罗斯原本就不屑于坟墓或者墓碑。

哦对,还有墓碑。甚至墓志铭。

人们都需要这样一些仪式性的东西,来向自己证明,一段时代的终结,一段记忆的诞生,一位至亲的离去。他们会像金一样,流泪或者疯狂地想要做些什么以昭告天下或者后人,顾不上自己的死生。

但就算他要写墓志铭,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又怎么写,以什么身份写?

嘉德罗斯的挚友?嘉德罗斯的同伴?嘉德罗斯的......恋人?

男孩对“喜欢”其实还懵懵懂懂,之前那种场景下脱口而出,是怕自己如果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某种意义上还确实一语中的了——就是“中的”的对象颠了个个。

喜欢是很空泛的概念。他也怕嘉德罗斯误解,他怕嘉德罗斯以为,自己的这句喜欢,与自己夸赞阳光、夸赞美食、夸赞其他人时,感情相同。是的,虽然金还完全不理解什么才是对于对整个世界都心怀喜爱的他的而言“与众不同”的喜欢,但是抱着自己入睡的嘉德罗斯是和抱着自己入睡的姐姐不一样的,是和有时一样抗拒自己靠近的格瑞不一样的,是和往日洒下照在他头顶、温暖他的阳光不一样的。他对这些人、这些事物,心存感激,但对嘉德罗斯,又多了一份隐秘的忐忑和贪图,金是个多么慷慨大方、信任同伴的人,可面对嘉德罗斯就总莫名其妙多出一份忧虑和不必要的担心。

就连现在——他也在重复这种不必要的担心。

金又回头看一眼那个浅浅的坑,它还不足放一个人进去,但金意识到自己把它挖得太空了。

空到让他开始焦虑起让嘉德罗斯一个人躺在里面,会不会太冷清孤寂。毕竟嘉德罗斯虽然很难相处却总有人跟随,所以金揣测他也许更习惯有同伴或随从,不需要交谈或者有所互动,只是存在就构成一种他们都熟悉的无形的亲切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在与这个世界真实地相连。

理论上来说,嘉德罗斯的生命体征消失了,代表着他从此以后不再需要这样的链接了。可是金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坑洞,固执地不认同这个观点。并且他也想好了足够充分的论据,你看,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记得这些离开了的人,只要这人还在他的记忆中欢笑,就不算所有链接都消失了。就算有一天他消失了,那些土地和石碑也不会消失。

金说服了自己一定要完成这件事,却并没有感觉好过一点。因为不会再有人同他做辩论了。

他把脑袋埋进双臂里,觉得周围变黑了些。

 

*** ***

坑挖到一半,嘉德罗斯醒过来。他头朝下被金拖拽着走了一路,此刻终于从昏迷中苏醒,呸呸两声,吐掉了嘴里的土。

金这个时候听到了他的声响,停下了用矢量挖掘那个土坑的动作。透过篝火与好不容易支起上半身的嘉德罗斯遥遥相望,嘉德罗斯皱着眉头开口就是责令的话:“水——”

下一秒金就绕过篝火扑过来,大力地抱紧嘉德罗斯,眼眶里的泪水不要钱似地往下落,眼看便要全部浪费在嘉德罗斯衣襟上。可惜金发的人造人很是烦躁,也没有心情安抚这时连话都说不完整的金,就直接吻上了对方被泪水浸润的面颊——谢天谢地,这下他干涸的唇瓣才算是终于被润湿了些许。

接着嘉德罗斯不管不顾掰过了那人的脸,与金交换了这么多天以来他们间的第一个吻:带点儿安抚性质;但明显更多的粗暴的掠夺,他的舌头横冲直撞,直搅得金下舌隐隐生疼。

金被他唬愣了,眨着泪眼不知从何问起。

嘉德罗斯又眯了下眼,清了清刚“润”过了的嗓子,金猜疑这示意他之后要说一些重要的话,便支起耳朵来听。不料那人道:“不过是人造人的自我修复机制而已......你刨这么大个坑,是打算把自己种里面吗?”

金被他逗笑了——又或许嘉德罗斯说的一点儿也不好笑,可自从那人刚刚醒过来,他便止不住地想要笑了——连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人造人此刻已经能站起来了,他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地接话:“你不是想知道‘哼’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哼?”——金完全愣住了,思维断片一样想不起这是哪出,挠挠头同嘉德罗斯对视企图求个提示。可惜说话的人已经背过了身去拨弄快熄的篝火,一会儿金才听见他的声音伴随着篝火噼啪声再响起。

“就是那个吻的意思。”嘉德罗斯这样说。

金这时候想起来那个“哼”了,他们分别前,嘉德罗斯为他引开那些怪物前,那个“哼”。又回忆起对方先发制人的那个吻。忍不住在一旁哈哈笑起来,他脸上的泪水已经完全干了,欢乐如越过沧海的蝶一样在他心房里飞舞,把兴奋鳞粉似得洒满在情绪的海面上。他想或许那不是不屑,是对自己被抢先了的不满吧。

他太高兴了,手舞足蹈从人怀里挣脱出来,想把憋了几天几夜的话都对嘉德罗斯倾诉干净......

 

*** ***

黑暗中金猛地睁开了眼睛。

篝火已经熄灭了,有点儿还隐隐发红的木炭尖尖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格外厚重。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他之前行进在雪地里,几天几夜,不敢眠休,早已疲惫不堪,也许火堆升起时他已有睡意。

那个挖了一半的坑还在他身旁,与梦里不同,浅得连一个金都不能完完整整躺进去。

金想自己确实是疲乏得太过了,睡得格外死;他的下巴疼得厉害,可能是睡着之后,一旁的石块膈到了。他以前睡觉,总喜欢乱动,扰得嘉德罗斯在一旁也根本睡不好;也根本不存在被什么东西膈着,因为冬天太冷,嘉德罗斯后来干脆搂着他睡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来那个梦,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眨了眨眼,一切就都消失不见了。也不晓得这样的话,这个梦算是美梦还是噩梦。

总而言之,快乐现在同死灰复燃的悲伤一起将他裹挟,金能做的只有挪动身子离嘉德罗斯近一点。人造人比人的体温更加稳定,从前风雪大作时夜里篝火烧完,金被冻醒时就会下意识靠近嘉德罗斯——奇怪的是嘉德罗斯也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把他从身旁扔出去;他只是会在每日早起时言辞犀利地数落他怀里的笨蛋昨晚上流了多少口水,踹了他多少下。金对嘉德罗斯这样也没松开的行为莫名很是心满意足,一边歉意地说着抱歉的话,一边得寸进尺地干脆也不保持距离了,执拗地要挨着嘉德罗斯睡。然而他很快想起来现在不是了——现在嘉德罗斯再也不会做金的移动人性暖炉、也不会嘲讽他弱小无能了,所以金只能难过地挪过去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嘉德罗斯。

一报还一报,不亏的。

他们这样一起坐了一会,嘉德罗斯身上还是很冷,好像他刚刚从冰天雪地里打猎回来,下一秒就会对金撅撅嘴,不屑地把打回来的野物交给金处理。火带来的暖意渐渐消褪了,可金仍旧像以往那样执拗地往嘉德罗斯身边靠——好似嫌这样还不够亲密,又干脆把对方那颗金色的脑袋揉进了怀里。

这一揉他突地发觉不对起来,觉得怀里的人好似动了动。

金又惊又喜,怕是刚做梦留下的幻觉后遗症,忙把人拉开细细打量。手指颤颤巍巍往人鼻下探,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消失,只留下一片空白。

嘉德罗斯的气息弱得像游丝,极不真切且毫无规律,金却大喘了口气,几乎要从地上抱着嘉德罗斯跳上那么三跳——

好在他还记得嘉德罗斯伤得很重不能乱碰(他开始为自己那几天里粗暴的拖拽方式而心虚),只得欢天喜地地强作镇定,努力稳住手上的力度,把嘉德罗斯躺平放在石地板上。然后他自己也端坐在一旁。等待嘉德罗斯睁开眼,他要他第一眼便能看见自己。

现在金相信自己那个梦境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也许嘉德罗斯在什么时刻告诉过自己关于人造人的事情,可他那时忙着别的事,没往心里去。但潜意识在此刻救了他,让他们得以再续前缘(毕竟他“差一点儿”就要把人埋了)。

金的心情又一次欢喜起来,觉得此刻世上再没人能比他更加快乐。他眼里噙着泪水,紧屏呼吸,几乎要比嘉德罗斯的呼吸声还轻。

只等待嘉德罗斯的一次眨眼——

他便可以给嘉德罗斯一个金式的熊抱,对他说欢迎回来和我很想你;以及他现在知道了那个“哼”是什么意思了;也要告诉他,关于梦里那个吻——他们可以真来一次!

哦对了,这样他就不需要再去准备水了,也不用管那个半途而废的坑,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葬礼或者墓志铭了!

 

*** ***

他们得以重新相偎,好在这次就是一辈子了。


评论 ( 14 )
热度 ( 145 )

© 安迪可洛克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