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可洛克

铁血互攻人,第四爱狂热

|雷幻520文画联动|马阔达洛之心

  • 依旧是跟 @深木猫 老师的快乐联动!今早一起来突然感冒了呜呼哀哉,昏昏沉沉尽力搞完了555555,希望他们可以幸福快乐每一天嘿嘿!感谢深木老师不嫌弃555555她可太强太会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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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狮吻我时,我身后那个薛定谔的那个白洞终于被启封现了形,从里掉面掉出了我的心脏。
  在这里,大部分人生来就是魂魄,注定要游荡许久,直到遇到命定的另一半——什么,不会真有人对这种说法信以为真了吧?
  那怎么可能?这些说法左右也不过是小人书和童话故事里对于我们的生存现状的美化而已,繁育率的低下对马阔达洛星人来说永远是致命痛击,身体的缺失使得我们大部分人从出生到死亡都不过是游魂而已,更不必说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人人都爱纸片人,谁还愿意对着不完美的真人发情动心呢?
  总之在这里,规则是这样的,我们与相爱之人两情相悦时,将会逐渐彼此完整。薛定谔的白洞会在我们身体的每一个零部件都到齐后才会消失,在这颗星球上,人们早已习惯为找到真爱而奔波,哪怕这样的概率早已小得令人难过,这样传统的生活方式也早已式微。
  当然啦,在这其中,也有不少人是天选之子。
  比如我的家族这一脉。我的父亲一生下来就拥有完备之身,我的嫡亲哥哥不仅同样继承了父亲的优良血脉,还一并有着超乎寻常的强大力量。本来,如果不出意外,我也应当像我的其他本家亲人一般,生而为完整之身。
  我出生的时候,看起来确实与本家其他孩子、与我的哥哥并无不同。我总是记得,那时候父亲还总是很高兴,常常对我说以后我会有机会像其他荣耀血脉的继承人一样,拥有争夺这整颗星球控制权的权利。可惜他的美好愿景很快落了空,在十二岁的常规体检上,我被指出身体具有重大缺陷——没有一颗心脏。
  众所周知,完整的体魄与精神力必须缺一不可,这是在这颗星球上成为强者的规则。与此对应的,缺失了心脏则基本意味着与废人无异;意味着过激的运动是不被允许的;意味着就算家族传承的御兽能力真藏在我的血脉里,它也暂且只能作为一张延了期的兑换券。
  理所当然的,失望的父亲抛弃了无用的孩子,狠心让他遭受大家族里其他孩子的冷眼与嘲笑。
  现实一点,从某个角度来讲父亲做的也许没错,给予这样一个孩子错误的偏爱也许只会使他在这样一个家族里更无立足之地,人们会将恨意加倍付诸于我身,但当我就是这个被父亲如此对待的孩子,这样的选择只让我觉得痛苦。很偶尔地,我会认真地思索,如果我一出生就是游魂,像其他那些平凡之辈一样,也许会是更好的选择。人们总不会将错误的希望和期待再付诸于我身,当那一切落空,他们的指责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理直气壮落下。
  总而言之,我的意思是,原本我并不应该有任何机会萌生出去参加凹凸大赛的念头。
  马阔达洛星上,有很久以前就被阴霾笼罩的王城存在,每一年各大家族都会派出骨干去往城内,争夺掌控这颗星球的可能。虽然王城中的神明从未露过脸,但谁不想做被神选中的孩子呢?
  甚至连我也有此奢望。准确来说,在兄长成为众多参赛者中的一员,并再也没能归来后,我就总有这个颇为幼稚的念头。左右来讲,我除了姓名也并没有可再丢失的东西了,情况再坏总不会坏过现在——出发以前,我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是人生总有比前一个坑更深的坑在等着你上路。
  *** ***
  在真正遇见雷狮之前,我只在很多地方听说过其人,比如:众多参赛者、甚至是他的迷妹们口中,人们把他吹得天花乱坠,好像因为有了雷狮,这场大赛的性质就能变成男团、女团出道赛;对我来讲更真实的应该要算积分排行榜,我到大赛时还很早,雷狮比我晚到不少,但他的排名像坐火箭一样,在他还远非大赛前五之前,我就注意到了这个人——这个直接打败积分榜上原第五十名强者,又一鼓作气冲进前十,随之又冲进了前五,他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又像昭示领地的招摇雄狮;大厅里的NPC有时也会提起他,因为强者总被如此口口相传,这是常态。那时候我想,以后我遇到他,就要早早绕着走。一个因为过于强大而过于自信的完身者,我要是有机会打过了他,都不能说是祖坟冒青烟了,应当说是老祖宗复活——纯属不可能事件。
  当然,大赛里还是有不少人缺少了各种身体部件的,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鬼狐天冲的鬼天盟麾下,虽然后来鬼狐天冲的野心让这个联盟支离破碎了,我也依然对那里的许多人怀抱好感。缺少哪个身体零件一向是个人的隐私,更别提在危险的凹凸大赛里,谁也不愿意直接露短,因此哪怕是同伴之间也并非是全然可以坦诚相待的,而身在鬼天盟则可以多少获得一丝宽慰,至少人们知晓彼此是同类。
  不过在这其中,我相信金并非那些有意隐瞒的人中的一员。据他所说,他所在的地区上医疗并不发达,至于身体上的缺憾,大家并不在意,反正能够干活就好。因此直到后来我与他分道扬镳,也没能知道他是哪一部分有缺陷。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现在在我身旁的人不是金,却反而是我当时觉得遇见了定然要绕着走的雷狮。只能说,生活总处处是坑,世界上没有不可能事件。
  我同这个人,第一次交谈甚至根本未看见彼此面孔,在竞速赛的跑道上,我站在凯莉的星月刃之上,他严严实实把自己包在羚角号内,只不过是一次失败的提案会;我们拿了竞速赛第一,从雷狮身旁掠过时,他震惊错愕的样子反而应该算是严格意义上我们的第一面,天之骄子此刻也不过我们手下败将,有点儿恶趣味和不合时宜的兴奋,我这么想着;可惜我没能兴奋太久,迷宫赛来得太快了,此时实力上的差距才真正让我明白自己先前的天真幼稚,对于雷狮的做事风格了解得实在有限——这个人简直不能算是“嚣张”,应该算是霸道得过了头,只把弱者当作自己的无聊时的消遣、必要时的猎物。
  心底那股不合时宜的恶气又冒了上来,我们逃掉了,恶气也并没有散去,它们聪明地蛰伏了起来,在空空如也的胸膛处虬结成瘤,引诱我选择另一条实现梦想的捷径。我没有选择,要怎么选呢?心甘情愿死得不明不白,还是痛痛快快背弃当初那个自己?这根本不是个选择题,我别无选择。
  *** ***
  黑暗总是速效药,不管有没有后遗症,打败了雷狮倒是板上钉钉的结果。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并没能解决任何问题,甚至反而让问题更多了起来。
  俘虏先生真正正眼瞅见我第一面,却露出了个笑容:我知道你的秘密。他说,视线移到了我胸膛处。
  明明他的异能已被银爵封印,我却还是忍不住像被电到了般打了个颤。这不可能!我说。这个秘密我从未告诉过任何家族以外的旁人,甚至连金一行人都不知道我缺少的器官是至关重要的心脏。
  哦?我有没有猜错,你敢赌吗?雷狮看起来游刃有余,甚至还扯出了个颇有几分讥诮之意的笑容,从容不迫接话:我大声说出那个部位,你大可以不信我,让其他人做定夺。你敢不敢赌呢,小不点?
  他比我高出一头还多,就算被锁链反绑住了双手也显得压迫意味十足,我不喜欢被压迫,至少这个接受了黑暗力量的我不喜欢。但雷狮那双透亮明澈的紫色双瞳一眨不眨注视着我空空如也的左胸口,如果我有一颗货真价实的心脏,此刻应能感到它因紧张而加速了搏动。但我毕竟没有一颗心,跟这个危险的人物硬碰硬并非我的上上策。
  你想要什么?我凑近他问。
  让我跟着你,他在我耳旁压着声音很低地说,音量小到只有我们二人能听清,我没立刻答应,他哼了声,问:还是你对于自己能看管好落败了的俘虏都缺乏信心?
  当然不是,我缓缓道,伸手摩梭他敞开的领口,有血渍干涸在他小麦色健康的颈上。我的手指蹭过去,他抖了一下,这样的反应稍微取悦了我——完人也不见得多么完美不是么,他们也一样要饱受肉身完备之苦。于是我把那句话补充完整:只是在想,如果我这么说了,该用什么借口?
  雷狮笑出声,气流把我耳旁的发都微微拂起了些:你就说,对我有意思。他语气轻佻,态度戏谑,毫无受制于人的自觉。
  但这也不失是一个好主意。我打定主意退开点,对他浅浅地笑了下,转身对银爵说的却是:把这个不听话的凶兽留给我吧,驯服不听话的小动物不本来就应该是召唤师的职责之一吗?
  他说的确实挺不错,可雷狮想让我说一,我就偏偏要说二。
  银爵没提出异议,元力池的经历让他和黑洞愈加信任我了,说起来讽刺,全身心信任我的朋友没有几个,利益相连的同盟却能此刻大手一挥示意我随意玩自己的。我转回头看雷狮,想对他炫耀下这场小小战役中我扳回一小局。
  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挑眉评价了句:还不赖。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论我用什么方式留下了他,本质不都是正顺了他的心意,达成了他的目的吗?
  这个结论让我顿时失了兴致跟他多做纠缠,冷着脸捏了个束字诀把人带回了我的住处。
  *** ***
  原本计划的优先级是:我先搞清楚雷狮为什么会知晓这个有关于我的私人秘密,然后再用一些不那么上得了台面的手段让他接受黑洞的力量,如果不行就把他解决掉,解决掉雷狮意味着卡米尔也会被我们一并纳入囊中,可谓是绝好的买卖。但卡米尔来得比银爵和帕洛斯预计得快得多,快到让我怀疑阻挡他们的人是不是有谁放水了——这也是个新问题,但我现在没时间处理这个。
  我没想到卡米尔会结盟,不过为了血亲兄长做出这样的选择,倒也不是多难理解。大斯巴达挡住了金和卡米尔,元力池中被我制服的异兽拖住了凯莉与安莉洁,我要做的,似乎只是带着雷狮离开就好。我没敢解开雷狮的桎梏,强硬地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战局之外拉扯。
  要逃去哪里呢?我没有任何计划,同时操控两只召唤兽还要注意着身旁毫不让人省心的同伴,焦虑和暴躁挤占了我的头脑,我忍不住回头对雷狮吼:干脆在这儿杀了你算了,一劳永逸,一个碎片都不会给他们留下……
  可雷狮竟然依旧淡定沉稳,歪头笑了下打量着我道:你要是真这么觉得,刚刚在那儿就应该杀了我了,何必带着我跑出来。
  他这话说得我哑口无言,不过没话可说也不意味着我拿他就没有办法。
  你要是知道卡米尔现在在大斯巴达手里,态度会不会稍微放尊重些?这是句半真半假的胡诌之语,但雷狮的脸色果然立刻变了,啧了声严肃道:虽然很不想告诉你,但其实我可能知道你这个弱鸡的心脏怎么找回来……
  他这句话说完,我果然又被他狠狠将回了一军,不得不追问一句:什么?怎么可能!话题牵扯到这颗令我活受罪许久的倒霉心脏上,我就难以保持冷静了,忍不住停下脚步立在原地意图再与雷狮对峙会儿,问清楚此事始末——然而在旁不知道埋伏了多久的奇形、怪状却突然冲了出来,一拳头把我砸进了黑暗之中——好吧,看来卡米尔这个小团体可远比我们之前以为的要大得多啊。
  彻底倒下前,逐渐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原本站在我身侧的男孩骤然接近了我——他想要做什么?合理推测,雷狮似乎有过于充分杀了我的理由,只可惜到最后他也没告诉我找回那颗心脏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 ***
  现在我倒是知道如何找回那颗心脏了。
  如果雷狮的话有超过五成的可信度,那么恐怕事情远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马阔达洛星的童话,根本只是个可笑的民众骗局,因为从出生时就拥有完整身体的所谓“完身之人”,其实不过是灵魂上有所缺陷的真残次品。他们发挥力量也许能随心所欲,也没有无法传宗接代的问题,然而,他们此生注会因灵魂的缺陷面临更多棘手的困苦。
  而雷狮对我说,他的灵魂丢失的那部分正是心脏。
  对于这个说法我保留意见,毕竟灵魂少了颗心脏可不像肉体没有心那样明显,不过雷狮显然也不在意我是否相信了他的话,鉴于以上所有内容他甚至是在边吃烤串时边跟我说的,所以我觉得总体来看,这并不算太大的事。
  直到他吃完了最后一串捕树菇串地龙树,抹了抹嘴站起来之前,我都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但旋即他清了清嗓道:虽然之前没有人记录过灵魂空缺的填补方式,但我有理由相信,用一般的方法尝试是最为可行的选择。
  我有点儿晕了,毕竟他们把我绑过来后可没像款待雷狮这样也款待我,现在我成了雷狮的俘虏,待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休息不足让我有点儿发懵,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雷狮拍了拍手随意往一旁大大咧咧坐下,支起条腿架起胳膊道:你懂的,什么“灵魂伴侣互相亲密接触”那一套之类的。
  等等——我声音高了八度,人也不晕了,感觉灵魂都要因这魔幻的剧情而逐渐出窍。我们怎么突然成了灵魂伴侣??太离谱了吧???我不可置信道。
  他们谁也没能把黑洞的力量从我体内剔掉,因此我喊出这句话时毫不费劲就可以做到理直气壮,大方昭显我的态度:拒绝。
  雷狮根本没对我的大惊小怪予以评价。他换了个姿势,干脆就在一旁躺了下来,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爬出来的,问我:没有一颗会跳动的心脏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我说。大多数时候空落落的,但我根本未曾知晓这样的感觉使因为缺少心脏造成的,还是因为其他。
  其他?什么是其他?雷狮转了转脑袋,声音像个转了向的喇叭那样也变换了方向,酒足饭饱的青年感觉已经昏昏欲睡。
  其他。我顿了下才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却无法改变它们,那么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吧。
  雷狮笑了下,胸膛明显地起伏一下,我站在远一点的地方,感觉很是奇异。仿佛就在昨天,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后来情况变成了我掌握着他的生死,现在不过短短几天,情况又变成了我是他的阶下囚。
  灵魂缺少一颗心脏是什么感觉?更出乎意料的是,我对这一连串的身份置换似乎已经疲乏,问题和对话在宁静中从我嘴边溜出。
  雷狮竟然答得很是具体,显然自己对此有过一番思考,也许正是因此,他才会问我那个问题,可惜我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他注定要从我这儿收获一个平平无奇的回答了。
  灵魂缺少一颗心脏。就好像一丛火焰燃起了,无穷尽地燃烧着,但是你看不见将其赖以延续的燃料,拿火焰无法照亮任何东西,你只是成为了火焰的载体,而非火焰帮助了你前行。他说,声线很稳,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不关己的事实。
  听起来像是“空虚”。我总结道。
  不,那并非是缺少了方向感的“空虚”,更像是情绪与欲望过剩后留下的虚影,我没有为此害怕,也并不担心所谓的未来。只是在每一个当下感到双拳紧握而未抓住任何线索。站在当下看未来时,脚下踩着土地却心无所依——不过人类总是适应性最强的生物,我告诉自己,只需要永远相信自己、依靠自己就好了——最靠得住的永远是自己……
  雷狮没再接着说下去,浅浅的鼾声在满室安静里响起。
  我跟他坐得那样近,仅有一桌之隔,可他看起来并不担心或畏惧我,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我与雷狮不同,如果我是他,这时候大概会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不过从现在这个局面来讲,显然他对自己的自信是极有依据的。甚至潜意识里也影响了我,使得我甚至没动任何投机离开的念头。跑来又跑去,绕来绕去都不过是成为了别人的提线木偶,而要找机会切断那些线,似乎现在还不是个好时机。
  我坐在那里,端详对方的睡颜,他在我们手上时总是过分警觉,大概很久没有这般好好睡上一觉了。这个人哪怕是睡着看起来也有几分凶相,闭着眼睛时总让人感觉如果自己有点儿小动作他就会像察觉到了异动的雄狮那样暴起,进攻欲像一柄锋利的矛,因为缺少一颗灵魂心脏而时时刻刻露着锋芒。
  他没有提拿回心脏的事,我也没有。
  *** ***
  我们并不是为了寻找完整而生的。
  没有谁告诉过我这个道理,但在这个时刻,我如此思考着。也许我也在用这个作为借口从而逃避雷狮所说的所有事情,如何才是像“灵魂伴侣”那样与彼此相处?听起来就是所谓的“情侣”,但我们之间别说所谓的“情”了,说有“恨”都要斟榷几番。雷狮大概不太在乎这些,我像个计划里的备用选项,可有可无地存在着。他们也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商议过针对我的方案,有那么几次,我全然觉得金是想要询问我的,但大概是他们也还没有敲定那个方案,于是我就继续被安排在雷狮身旁。从立场上来说,我大概永远无法再说服自己回头,与曾经的旧友并肩同行。我们在执着于不同的目标,用了不同的方式,就算依旧对彼此心软不堪,但友谊无法消弭那些隔阂,于是终于变得还不如谈论起陌生人来得自在。
  然而安定也并没能维持太久,银爵循着黑洞的力量找到我时,我对此一无所知还在补觉。然后雷狮摇醒了我。
  我们要离开这里,他对我说。然后拉起了我的胳膊,拽着懵懵懂懂的我离开了那里。
  银爵把我们一同逼进了一处罅隙,那里没有敌人,只是不知为何透过自己的眼睛,我看见的还是我自己,只是视角不知为何更像是在俯视。旋即我低下头,看到属于雷狮的衣服不知为何妥贴地穿在“我”身上。
  我们互换了灵魂——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长得高的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第二个念头是有心的感觉原来也不过如此。这说明一颗突然出现的心脏全然没有使得我感到精神上有任何变化,像棵萎靡的草早已枯死许久,就算突然被移植进了肥沃的土里,但这一切根本无济于事。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惶恐起来,如果一颗心脏根本不足以拯救我,那么又该指望什么呢?如果一颗心脏根本不是让我更强大的寄托物,那么漂泊的灵魂又如何实现自己的愿望——当这个愿望本身就不符合常人之理时?外界的嘈杂声音消失了,纷杂的思绪混合着心脏搏动的讥讽之音,谱成了令我难以脱出的迷魂曲。
  喂,振作一点!!
  属于我自己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我失魂落魄与如此发声的雷狮对视。
  他用着具并不属于自己的身体,看起来适应良好(如果忽略因嫌弃而皱起的眉头的话)。
  就算你想自己烂在这儿,我还想把身体换回来呢。所以给我清醒点吧。雷狮一如既往毫不留情开口:既然银爵自己没追进来,想必就是知晓这处会造成的后果了,还没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你也不想不明不白如此结束吧?他接道,试着提出自己的方案:我们在这里元力倒没受到什么影响,我用雷——你借助我的身体用雷电试着寻找下这个屏障的漏洞,我再用你的大斯巴达从那一处彻底把它破开,试试吧。
  我嗯了一声尝试着照做了,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屏障外也并没有洪水猛兽,可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如果黑洞没有在这时作祟困住了我的身体,让雷狮无法再动弹一下的话。
  显然黑洞已经不耐烦再跟我们玩这种你追我赶的小把戏了,所以干脆使出了这招让我们进退两难。我可以留下,动手推他出去;却绝无可能拉着他一起出去。我们两个人注定只能出去一个人。雷狮呼了口气,坦然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一颗心脏吗?便宜你了,白捡了一颗我的。
  我不爱听他说这话,说句实在话,雷狮说的大部分话我都不爱听。于是我怼回他:我们谁也无法定义“完整”。我叹气接道。也许不完整就是归宿,到此为止吧,雷狮。拿着你这颗心继续活下去,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我原先在做的事——倚靠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过一种虚妄的人生。
  大斯巴达破开洞口的力量正在减弱,黑洞正在抽离这具身体里原本的元力,我看着雷狮,想也许我的结局本该是这样的。我往外走了几步,对他道:你以为这是个针对你的陷阱,你错了,雷狮。这是个黑洞为我出的选择题。
  然后我迈出了屏障的出口,几乎同时的,我感到自己的灵魂回到了那具缺少了心脏的孱弱躯壳内。
  再见。
  我说,用属于我自己的声音对雷狮道别。
  *** ***
  我没想到雷狮会再冲回来,这一点儿不理智,而且也不聪明。
  但雷狮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一点上来讲他倒是很有些与金相似,都有点儿任性。
  
  总之,他大步流星丝毫没有犹豫,卡着大斯巴达消失、出口闭合的瞬间迈步回了屏障里——这次我们的灵魂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交换,雷狮又急又狠地抬起我的下巴跟我接了个一点儿也不美好的吻。
  嘴唇贴着嘴唇,柔软的温度把黑暗邪恶的力量迅速而压倒性地挤压走了。
  就在那个时刻,尽管并不能真正亲眼看见,我却清楚知晓这具躯体失散多时的那颗心脏穿越虫洞被白洞吐了出来,被安稳妥当地放置进了它该去的位置。
  而在雷狮身后那个小小的旋转的黑色空间内,也吐出了炫目的白色灵魂碎片,正是小而极具生命力的心脏的样子。
  一切仍旧没有哪里不同,但这大概就是生活,在所有未变化的事物慢慢运行之时,最大的变化就悄然发生了。
  我想起这个屏障缝隙的破解之法:两个彼此相爱的完备之身不会再受制于空洞困境。
  
  我们走。雷狮说。
  而我牵着他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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