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可洛克

铁血互攻人,第四爱狂热

|cherik|自渡

·正式军训前最后一篇...也是EC的第一篇【。给微博上的EC深夜60分的噩梦主题的投稿文。

·谢谢阅读,HE。


《自渡》

Charles安抚过很多人的很多噩梦。

这个句式看起来“噩梦”像是活了过来。其实对于他而言,这个说法倒也算生动。

一个噩梦通常代表着一个人经历过的或者最为恐惧的痛苦,这些疼痛与恐惧的情绪通常由于依附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而在真正爆发出来时显得无比强大。而梦境的主人在物是人非之后以梦境的形式再把那些记忆想起并扩大,对自己甚至别人造成的二次伤害,就是Charles作为变种人学院最强大的心灵能力运用者要避免的事务之一。

他安抚过Jean。

这个潜力无限的女孩在睡梦中爆发出的力量往往是惊人的,尤其是当她无意识把这种内心深处的惊惧与自己的能力结合的时候。Charles总是第一时间在局面恶化、整间学院都被Jean破坏之前,用自己的言语和能力精心安抚女孩,不管未来怎样,至少目前看来这还比较有用。况且Jean还远不是学院里最难搞的噩梦对象。

他安抚过Logan。

金刚狼迷失在过往里的记忆通常充满了痛苦的伤口和可怖的鲜血。Charles已经很努力地避免自己在不必要的时候触碰到别人的思维,然而Logan在记忆废墟之下掩埋的过往总是过于悲楚,就连往复受困于这梦境之中的Logan自己都无法抵御。Charles还年轻时第一次接触到Logan的记忆时甚至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还没有那么糟,他对Logan的同情是发自真心的,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地知道Logan不需要的他的同情,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了Logan自己。能记起不一定就是好事,一直忘却也不见得有多坏。

不仅仅只有他们,只是说如果把人们的噩梦里的痛感及这份情绪带动的力量让Charles感受之后,分一个不严格的等级的话,那么Jean和Logan无疑能挤进前三。

——如你所见“前三”应该还有一个人。

不论是普通人类还是不普通的变种人,不管噩梦有多复杂,产生噩梦的因素其实往往都很简单的——出于对历史记忆的重新挖掘或粉饰夸大。这只是一个直观的感受,事实上这一系列的过程极其复杂,如果要用仪器检测出其中的原理需要做大量重复而精密的试验。只不过对于Charles而言他有机会去治愈的通常是变种人的噩梦后遗症。他很少亲自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中去把受困之人生拽出来,因为在别人不可控的梦境中擅自行动通常很危险,而且借助了外力就不是噩梦的主人自己走出来的了,下次噩梦再侵袭受害人的可能性很大。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也很重要的原因是由于有时连Charles自己都不能确认自己能抵御那些梦境之中强烈的情绪,人脑如此精妙,谁能保证梦境里看似风平浪静的海岸下一秒会不会波涛汹涌。

Jean和Logan的噩梦虽然足够可怖,但还不是他榜上的第一名。

曾经有那么几年,他与Erik在一起的那几年,他们同床共枕的那几年。

他有幸进入过Erik的噩梦。

而在那之后Erik就不可动摇的成为了他榜上的第一。

那是一个完全黑暗、完全扭曲的梦境。年轻的时候恐惧于自己能力的他曾发誓他不愿意再进入那个人的噩梦第二次。

他已经记不起那一次的开端了,人脑趋利避害的自我保全机制无情地模糊了其中的一部分,但是很有很多绝望和仇恨的破碎画面沉淀在他脑海深处,顽固地生根发芽,让他意识到自己深爱的人多么危险和多么固执。这是Erik的一部分,被冷硬的杀伐遮盖住的脆弱和无助的那部分,充满了压抑和仇恨……

他看到大雨滂沱,耳边无数种不同轻重的脚步声砸在泥泞的地里,与雨声打在摩肩擦踵的人群衣料上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甚至能真真切切地听见人潮拥挤间绝望的小口喘息声,各种各样的犹太语句像利剑一样反复戳刺着梦境的主人的心脏,连带着Charles的每一寸神经末梢都在隐隐作痛。效应器哭喊着要主人逃脱处着困境,而Charles仍倔强地稳住自己的思维,身处于这样的混乱人流之中寻找固执地Erik的身影。

天色在愈来愈黑,被德军带走的人越来越多,这一队犹太难民都要被德军筛完带走了,留给Charles的时间实在不多了,心情急切的心灵感应者干脆放开嗓子唤起了目标的名字。

“Erik——”Charles一开口就知道这样不行,自己的声音太小跟旁边人群嘟囔的分贝声音差不多。周围的德军时不时恶狠狠地瞪视他们几眼,就算他知道这只是个梦境,也被压迫得不敢出一口大气,就连开口喊出那个人的名字都是鼓足了勇气才开的口。Charles开始试着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梦,Charles,你要做的是把Erik把这绝望中带出来,而不是让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他奋力地拨开人群,不敢看清那些人的脸,因为他知道其中大部分的人都面容模糊,只是在履行着号哭者的职责。悲痛一旦把情绪带起,轻而易举就能把情绪的主人从“犯罪人”一变而为“受害者”,而Charles想成为这场幻梦中的守护者,而不是加害者。因为犯罪人是个固执的愚人,是他的老朋友,是他的Erik。

Charles在黑暗里看不到一线生机,所有祥和的部分都被大雨打湿一变而为痛苦的陪衬,他努力用自己的能力更改这片黑暗压抑的场景,哪怕一丝一毫也好,旋即他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强大,他还不够强大完全抚慰这种灰黑色的痛苦。他放弃再耍这种无用的伎俩,终于仰起头放开心里的顾忌,在人群中大声呼唤出那个名字:“Erik——Erik,你能听到我吗——?” 。

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苦涩咸湿尝起来像是泪水,Charles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摒弃了周遭一切的嘈杂和躁动,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Erik,Erik——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到我这里来,拜托你——唔……” 他努力想多喊一些,但是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意识到周围对他们冷眼相看的德军为了抑制住骚动已经对他开了枪,人群炸了锅一般在哭号躁动,像是一大块失了方向、惊慌失措的沙团。他们不顾Charles的伤腿,任意在Charles周围挤夹着他挪动,Charles努力让自己定在原地以便Erik能够循声而来。他不敢挪动太多,只能避让着人群的涌动,让他们挤撞着自己的伤处。明明是在梦境之中,然而这份痛楚真实到Charles忍不住在雨水浇打中颤栗了起来。他的眼前在发黑,有那么一瞬Charles觉得Erik正在固执地把自己推出他的梦境,但是他咬咬牙坚持住了。他想要留下,他必须留下。如果Erik在这里,他不会离开,他怎么能离开。

Charles没有看到Erik,或者说他没有看到他的那个Erik。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只有男孩站在他身前。

男孩没有说话,周围没有德军,也没有人群。只有大雨仍旧在不留情地下,Charles蹲下来想与他平视,但是小腿上的伤最后让他放弃了蹲下,改而为跪在泥泞的地上,这样一来他反而比小Erik还矮了一些。男孩只是沉默着看他做完了这一切,眼睛里除了疑惑还有恐惧留下的余韵。这么近的距离Charles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思维控制住Erik,迫使他结束这场梦境,但是Charles没有。他只是迟疑着抱住了那个孩子,并在他耳边低声地重复所有他曾见过的Erik心里光明的那部分,然而雨只是下得更大更重了。Charles浑身都湿透了,他忍不住打了哆嗦闭上了嘴,意识到历史里的明亮温暖总会在现下的苦痛纠结中显得更为尖锐无情。自己必须挖掘一些未来的美好展现给Erik。

Charles从未尝试过用语言来进行说明、来说服别人,但是这未尝不可一试。

——因为我会在他身边的,总会在的。他的怀抱在收紧,两个人的体温在冰冷的雨水反衬之下让人感觉格外真实。“好的事情总会发生的Erik。”他拥着一言不发的男孩低声重复着这一句话,直到风雨交加中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他再有意识睁开自己的双眼时,梦境已经结束了。

Erik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双唇浅浅地印在了他的额头。

Charles并没有追问Erik是怎么脱离那个梦境的,也许自己做的是有效的Erik往后都不会再囿困于这个心魔,又也许是无效的,他们只是在那个梦境里白白受了一回苦。但是现在Erik平安无事,那么他就不会主动提问,有些事情他一直都很能学会克制。他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做到很多事情、很多太超过的事情,而Charles总能使自己恪守于那底线之内。所以如果Erik不主动提起,那么他永远不会问起。而他知道Erik主动说起的几率就如同他主动问起的几率一样微乎其微。

令Charles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年后的今天他还有机会完整地听到这一段当年的历史。

 

他知道自己被困在一个梦境里。这个噩梦的等级很高、看似平和却处处凶险。像是叠加了许多份别人的痛苦,层层叠叠的无助和恐惧抽象地穿刺者他的思维,让痛苦具象化地传导到他神经末梢处。

烈火燎原的丛林,有着钢爪的男人背对着人群摔下了铭牌,金属和伤口双重的痛感清晰到仿佛经历这一切的主角是他;场景一转他看到的又不是这些了,是强大的敌人用钢筋和泥土贯穿无辜人群的身体,惊惶恐惧的情绪让整个画面像被磨砂一般不真实地朦胧;烈火和尘土过后是弥漫的大雾,他站在诺大的广场之上,周遭的人群各种各样的心声在脑海里无限放大,无助的哭喊声、绝望的求助声、厌烦的抱怨声、贪婪的奸笑声、恶意的嘲讽声……无数阴暗面像是集体爆发一般接踵而至,他的脑仁疼得近乎炸裂,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些了、习惯所有潮湿阴暗的情绪了,但事实是当他面对所有的这些仍会濒临崩溃。有很多时候他的痛苦不仅仅来源于自身,更是来源于他人、来源于对他人的苦痛无能为力的愤怒;而后在天旋地转的迷雾围绕中,他终于隐约触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在漫长模糊的画卷中终于有具体出现了,那些抽象的情绪寄托在实体的物件中间,尽管它们这样更具有攻击力,但是可视化之后也更让人觉得莫名安心了,就好像Charles在这场战争里终于能见到他的敌人身在何处。

熟悉的大雨开始倾盆而下,这仅仅是个前奏,Charles知道的。

他又见到了那个男孩,只是他已经没有办法跪下与他平视了。男孩比他微矮一点,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Charles尝试微笑着收起那些先前的情绪,平和地与男孩交流:“很高兴又见到你了Erik,说实话这挺意外的。所以这是也你的梦境吗我的朋友?”他的语气仍然平和,这可能是Erik带给他的礼物。他面对Erik的时候总是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因为这样他才有力量和勇气与那人势均力敌。他曾用语言引导恐惧中的Erik找到光明的出路,他坚信如果这次只是重复那个梦境的话,他有办法做到全身而退。但是令他意外的是男孩摇了摇头,而他清楚Erik不会说谎。

一切变得复杂了起来。

风声变得大了,几乎要盖过雨点打在泥地里的声音,四周的人群对他们恍若未见一般麻木地翕动,各种各样的声音交错在他脑海里回荡。听不懂的语言透露出的恐惧与绝望像是无敌的深渊,把无力挣扎的Charles拖入梦境中心,不让他有丝毫逃开的可能。

男孩铁灰色的眼睛这次没有包含泪水,显得平静而无害,他摇了摇头后主动开了口:“不是的Charles,这里不是我的梦境。这些不是我的痛苦。”男孩抬起小小的胳膊语气平和,隐约透着冷酷的怜悯:“这些是你的罪Charles,是你的痛苦,或者说是折射在你心里的我们的痛苦。”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把小小的手掌放在了已经湿透了的Charles膝盖处的布料上。

周围人群的嚎哭声真实地回荡在他脑海里,与小Erik的话一起击穿他的脑膜,让Charles无端端觉得自己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把这些痛苦挖掘与放大,成为了实际上的加害者,如果没有他的参与,也许这些痛苦也只是就此沉沉睡去,偏偏他要在现实中硬生生参一脚,故作怜悯地妄图拯救受害者,罔顾了梦境里其他人痛苦的部分。Charles开始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界限,也许他本来就属于这部分痛苦的幻想呢?这些沉睡的记忆只不过是在适当地提醒他那些伤口从未愈合,未来也不会结疤,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绝望的,之前他所做的都是错误的,都是画蛇添足的愚蠢挣扎……

“……你在想什么Charles,我还以为你会想办法打破这里。”男孩看起来有一些担忧,伸出了另一只手,踮起脚尖勉强碰到了已经被冰冷雨水打湿了的Charles的一颊。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摇了摇头,这些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让他无法思考,死亡的黑暗像是凶器上的一点亮光成为恍惚他视线的帘布。“真可惜我的朋友,你还不能放弃,想想更多的人,想想多少人因为你而改变了命运。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Charles,曾经的那个梦靥里我看到未来的唯一光亮之处是你。当我回抱你的那一霎我回到了现实。所以你也要回来,这些痛苦总是存在的,并且它们有可能永远存在。然而未来仍旧是值得奋斗的Charles,这是你所坚信的。”在那些交错的声音之中更加清晰的是Erik的声音,锥心泣血的痛苦被缓缓隔离在他平稳的嗓音之中。他的眼前站着的不再是那个在雨夜泪眼朦胧的孩童,取而代之的是有着如钢铁般意志的坚强男人。“Erik……”除了痛苦和怀疑之外的情绪在蔓延,那个人与他对视的灰蓝色瞳眸也终于像是染上了温度,他的掌心宽厚而充满力量,覆在Charles同样温暖的手背上,两个人交融的体温温暖了原本清冷的雨水。

那些声音渐渐小了,包括那些硬生生闯进他脑海的声音,他们变成了别的东西,澎湃着希望和勇气的属于他自己的意志。让他终于有精力独立思考,Charles猜测这可能是大脑对他降下的惩戒,因为他被过往长久以来的馨和迷惑住丧失了对悲剧存在的警觉,所以那些痛苦、那些真实存在的伤口不甘地从他的脑海缝隙里找到出口,向他示威。

好在在所有这些苦难之中,Charles还能找到为之奋斗的理由,此刻弯下腰拥抱着他的挚友让他终于有勇气回望现实大地。他们曾一同潜入人海,在芸芸众生之间为各自的理念共同奋斗,再因此分道扬镳。而如今这所有一切都融化这个无言的拥抱里。

所有生荣死哀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因为我们还能共同经历有彼此的未来。

阴冷的雨水和无穷大的困苦一同静止,温暖和光明无言地在梦境里升起,索拉河上氤氲的雾气也被照亮,Charles的思维开始凝滞,像是凝固在浓稠蜂蜜中的虫豸。绝望带来的寒冷和苦涩都远了去,只剩那个怀抱的温暖是真实的。

这是他的梦境。

这是Charles的梦靥。

他睁开眼睛看着阳光洒满整间屋子,思考着是时候会一会老友了,他们会有很多可以聊的内容,很多可以下的棋,很多共同观赏的日升与日落。

而这个如此庞大的世界,他们可以慢慢拯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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