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可洛克

铁血互攻人,第四爱狂热

|武君罗喉/戢武王|通途大道

 @九歌大流氓 大大的约稿!布袋戏真是世界观庞大1551补了好久好久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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戢武王记得那时禳命女的血溅了满地,鲜红色一片,溅洒在屠戮场满地碎沙和投掷过来的石块堆间。

槐生淇奥陷入一种很清醒的昏迷,因为她再没有哪刻比此刻更觉刻骨清醒,所以哪怕因苦痛陷入黑暗也好似始终仍有知觉。那些人嘴脸都已化作豺狼虎豹,石块砸透她的黑袍、穿过她的皮囊,把她作为戢武王的骄傲砸至尘埃中去,这个时刻她再不是什么“戢武王”,更何况此刻昔日的君王终于清晰明白这片曾拥护爱戴她、使她成长至今的土地其实并不爱她,与其说是不爱她,不如说那个地方从未爱过任何一个女人。这即是说,只要戢武王一日身为女儿身,她的功败垂成在她的子民看来就永远都只应被“罪恶”二字涵盖。这天下罪恶,她原本以为再多再恶,杀戮碎岛上的罪恶在戢武庇护之下,终有重正之日……

毕竟是她错了。

槐生淇奥想起武君罗喉。她已下定一份决心,这份决心此刻无人能为其定论好坏,更无法评判是非,只因槐生淇奥做出的这个决定绝不会因其他再动摇、再模糊。因此她想起武君罗喉,这个以武为名、命为武道的男人,男人有着与她为君时名字其意相悖而行的弘武爱战之意志,命运却与她决意要去做的事预兆性那样重合。她曾以为武君罗喉残暴无度,却不曾想过世人才是真正助纣为虐之人。武君罗喉挑起战争为一己私欲,槐生淇奥当日觉得行径不堪,必致灾祸,今日才觉自己滑稽可笑。倘若战争的初始意义真在于停止纷争,那么倘若纷争永不停休,是否杀戮确应永不终止?武君罗喉警告过她,戢武王如今知晓武君罗喉那日所言非虚。杀戮碎岛永远是这样的地方,戢武王曾多天真希冀自己可以改变家乡,她多么努力,努力成为人们口中“杀戮碎岛的救赎”:努力隐藏女身为岛之王,努力击退咒世主觊觎,努力暗中查访雅狄王的过往谜团,努力对火宅佛狱和慈光之塔展开复仇……

然而如今曾爱戴她的臣民杀死她的胞妹,也一并杀死了座上蓝袍的冠王。槐生淇奥在血肉模糊、荒草萋萋的坟冢间寻找自己,武君罗喉在高山上如是静观。那个年幼时心怀天真梦想的王,战争未将其摧毁,她的臣民却砍下她的头颅,那头颅混合鲜红血色与金灿发色,美丽的眼睛似闭非闭。槐生淇奥仿佛能听见武君罗喉的大笑声,仿佛笑她实在幼稚可笑,在所有愚昧与固执面前,理想永远只是幻想矣。她因此落下眼泪来,需得紧咬牙关,方可不至于失态。槐生淇奥总是那样孤独,武君罗喉也曾那样孤独,可他已不再执拗于那份孤独,而选择了享受,槐生淇奥如今初次遇见失去最后至亲的悲苦,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抬头仰望黑面的男人。对方自然不会回话,不会告解女王的心结。王者与英雄不论是哪一条路都只有自己方有资格为自己走下去,槐生淇奥走过对方走过的路:爱过臣民,出过风头,风光无限;又同样被人民抛弃,被臣民背叛,在自己选择的路上被世人冠以污名。槐生淇奥痛恨如此,何为对,何为错?她以为武君罗喉杀戮无道、草菅人命是错,然则她的人民用鲜血陈诉事实——人民根本不在乎“对”,更不在意“错”。人们只在乎哪方对他们有利益、哪方顺应他们的心意,这才是蝼蚁众生允许高位之人能在高位的原因与价值。

武君罗喉懂得比她早太多太多,领悟太深太深,看到身披坚甲的王冰雪模样,许也在心底为她扼腕叹息过?

她想让她愚昧的臣民们付出代价,这有什么错?是谁们无缘由重男轻女,致她从来难以真身现人?是谁们害死她胞妹,致她失了至亲?是谁们已将她推下王座,致她心灰意冷?王树才真正是杀戮碎岛的王,就好像只有战争才可使人民保持对英雄的忠诚一般,人世英明实在不属于被赞誉之人,而属于愚民、属于口口相传的故事、属于根深蒂固的顽疾,为清除这顽疾,武君罗喉不再是过去的武君罗喉,如今戢武王也将再不是那个戢武王。既然和平始终无法带来绿洲,不如让杀伐创造真正的理想乡。是了,槐生淇奥咬牙,从来都应该是那些人罪有应得,何以让她落至今日下场?

今日埋骨在这座无碑乱葬之地的下场。她是谁?武君罗喉说他们实则为同一种人,是否那一刻对方已看到他们命归一处的结局?小时候她是父王的继承人,长大后她是杀戮碎岛的王储,再大一些,她是杀戮碎岛的君王。现在这些代表她与杀戮碎岛纽带、串起她人生的身份均一一死去,只有槐生淇奥这一具空壳留下。这具空壳已经再也没有一个可真心牵挂的人再与她并肩同途,吾谁与归?她甚至心生一丝对武君罗喉羡慕,与她的痛苦相比,武君罗喉沉默而强大,再不会被过去的泥淖所困扰半分。她在做玉辞心时遇见武君罗喉,那段岁月是槐生淇奥回忆中为数不多与杀戮碎岛无深刻联系的记忆之一。可悲的是这样一段记忆的出发点仍旧与杀戮碎岛之命运藕断丝连。

人生在去往何处,又会止于何处?命运若真能掌握于自己手中,这世上定会再无像她这般被命运欺凌之人。可谁又能真正掌握命运于自己手中?武君罗喉的人生同她已那样相近:男人同她道过死去的结义好友,背叛的忠诚良民,最后留下陪伴他的亦只有对英雄的诅咒。槐生淇奥不知武君罗喉是否已脱出心结——她作玉辞心时总以为那阴魂不散的郁结只是心结——可如今她的心结已被自己悔恨的泪水、胞妹的鲜血浇灌茁壮为心魔,每一刻都在汹涌叫嚣,直把这位褪下光环的可怜女人整个吞没。

槐生淇奥未能见着武君罗喉最后一面,倘使时间宽容,她还有幸再能遇见那人,定要再问一问——问一问被人民背叛是何种滋味,选择道路后又该如何一直走下去。她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君王,此刻更深明自己决无理由再回头。

正因此,纵使将来这份决心是错的,槐生淇奥也已无路可退。她已明白也终于下定决心,对杀戮碎岛上愚昧男民舍弃无谓的“戢武王”一名,用杀戮来洗清一切不公与罪恶。胜似武君罗喉在顶点通过的那些风声,孤寂潇冷,铁血无情,胜在清醒决绝,开弓无回。那时她将重新拾起属于她戢武王的威名,以槐生淇奥的身份,以母之性别,以己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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